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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育視野 暗中作動

  • 10 Aug 2012
張瑞霖(左)與「黑暗中對話」的創辦人海寧克博士(右)多番討論後,終於成功開設體驗館,並以自負盈虧的社企模式經營,開幕不久後已達致收支平衡。
張瑞霖(左)與「黑暗中對話」的創辦人海寧克博士(右)多番討論後,終於成功開設體驗館,並以自負盈虧的社企模式經營,開幕不久後已達致收支平衡。
張瑞霖(左)與「黑暗中對話」的創辦人海寧克博士(右)多番討論後,終於成功開設體驗館,並以自負盈虧的社企模式經營,開幕不久後已達致收支平衡。
張瑞霖(左)與「黑暗中對話」的創辦人海寧克博士(右)多番討論後,終於成功開設體驗館,並以自負盈虧的社企模式經營,開幕不久後已達致收支平衡。
聽演唱會,還是看演唱會?早已分不清。一大堆令人目眩的燈光效果和歌手華麗的服裝早已是演唱會的指定「表演」之一,如果做得不足,恐怕即場大喊「回水」,界裂椅子方願意離開,而當中歌曲的意景、歌詞的意思,接收的又有多少呢?


「暗中作樂」聲演會卻返回音樂的真諦,務求聽眾在漆黑中細嘗歌手美妙的聲線,欣賞常常被忽略的歌詞,最重要是提醒人們,應以怎樣的方式去感受世界。


「黑暗中對話」與「暗中作樂」

很深刻小時候被人問過一條IQ題:「全世界最大的東西是甚麼?」只有初小程度的記者不是答大笨象,而是自以為聰明地答是宇宙。本以為得到別人稱讚,卻換來一句:「錯!」費煞思量後,迫不得已要開估:「是眼皮,一合上,它們覆蓋了一切。」這個答案令兒時的記者很震驚,足足思考了好幾天,最後結論是:無論這個世界怎樣豐富精采,失去眼睛,也會頓時變得毫無意義。


然而,失去視覺,真的等如失去一切嗎?不用這麼快回答,「黑暗中對話」和「暗中作樂」聲演會會給你詳盡的答案。


「黑暗中對話」是由海寧克博士(Dr. Andreas Heinecke)在德國創辦的社會企業,至今已經擴展至全球超過34個國家及164個城市,於2010年移植香港,目的是讓視障者帶領健視者進入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角色互換,從而思考對視障者的成見和擺脫角色定型,並讓視障人士從工作中賺取報酬,獲得社會認同;至於「暗中作樂」,則是從「黑暗中對話」啟發得來,並與香港社會創投基金一起主辦,和人山人海合辦而成,是全球首個及最大型完全黑暗中的聲演會。當記者得悉一些演藝界人士將會到「黑暗中對話體驗館」為「暗中作樂」作體驗時,馬上查詢時間和地點,向美孚「黑暗中對話體驗館」出發了。


沒有視覺 沒有障礙

「當你分辨不到空間的時候,你會有兩個極端:一是很恐懼,平時看見的東西一下子消失了,擔心會否有問題;」剛剛從太古趕的士過來,較早前完成70多分鐘「黑暗中對話」的鄭思傑告訴記者:「另一個,就好像我那樣,由導賞員帶領,從黑暗中重新感受平常看慣了的事物。」體驗館內,場景全是根據現實環境布置,如渡輪、公園、購物商場、過馬路、音樂會等,並由視障人士帶領穿梭探險,令被人看成「弱者」的視障人士一下子變為「強者」,讓人重新發現原來視障人士的世界遠比想像中廣闊得多。


兩年來鄭思傑不時聽到「黑暗中對話」這活動,但一直沒有機會了解和參加。直至「暗中作樂」的創作總監于逸堯找他為聲演會撰寫文本,覺得有挑戰性,才有機會體驗一番。他本來一心以為寫一個不能用眼睛接收的故事,應該和廣播劇沒甚麼分別,但當他體驗過後,發覺一初都不如所想。「你的視覺被拿走,但你依然身在其處,」他回憶?說:「然後你其他senses,如嗅覺、聽覺、觸覺突然大很多。」故事,不一定用眼睛和耳朵感受。


平時習慣拿?攝影機到處拍攝,執導《打擂台》、《東風破》等電影,鄭思傑慣用鏡頭來表達自己的想法,因為今次經驗,發覺合上眼睛,照常做事,同樣會「看見」東西,然而同一事物,每個人所「看」的也不一樣。「場內有風口位。平常有風就有風,你不會留意。但我有看漫畫的習慣,」他舉起手在半空中撥了幾下,解釋說:「我看到漫畫中畫出來的風!」透過體驗,他認為體驗館表面上奪走你重要的視覺,變成一種障礙,但當經歷同一件事時,啟發。「我以前乘交通工具,一是看書,一是留意其他乘客,很休閒。」他將之與今天比較:「今天巴士、小巴的電視機和地鐵的廣告等事物充斥?我們的視覺。我們很自然會看,但根本不知發生甚麼事。」體驗「黑暗中對話」後,他學會放慢,嘗試不用眼睛去感受,發現原來自己對節奏和心態會更敏感。


雖然鄭思傑沒有參加前兩年的「暗中作樂」,但他聽說不少聽眾在完全漆黑中聽著偶像唱自己耳熟能詳的歌,反而哭起來,使黑暗的現場中夾雜?隱約的飲泣聲。「可能眼睛阻礙我們去感受、投入,」他解釋:「反而沒有視覺,會更留意歌詞說甚麼。」



演藝、商界合作

由於現場傳媒眾多,公關小姐打斷說得眉飛色舞的鄭思傑,要求記者盡快交人。他匆匆地為訪問結尾後,記者便邀請Teddy Robin(泰迪羅賓)過來沙發談談有關「暗中作樂」的演出事宜。


記者首先提問,在一個全黑暗的環境中演出,對歌手來說無疑是一個全新的經驗,甚至可說是一項挑戰,會否擔心因而影響演出質素?他肯定地回答:「不會,作為音樂人,聲音對我們來說是非常重要。」雖然他的演出以演說為主,但看看演出的嘉賓名單,有C AllStar、G.E.M.、古巨基、容祖兒、黃耀明(排名按筆劃序)等等實力歌手,沒有視覺,反而可能突顯他們美妙的聲線。


然而「暗中作樂」並不是連同「黑暗中對話」一起被帶到香港,而是透過滿腔熱誠的藝人和商業機構合辦而成。當初創立社會企業「黑暗中對話」時,創辦人張瑞霖躊躇如何以有限的資本做到最大的宣傳效果,讓開業虧損盡快達致收支平衡。幸好,「人山人海」和黃耀明均有興趣和他們合辨一場別開生面的音樂會,當他們和at17體驗過「黑暗中對話」後,黑暗的環境衝擊他們的心靈,「暗中作樂」的意念就這樣發展開來。不過,意念雖好,但因安全理由,每場聲演會最多只能容納200多名觀眾,就算歌手當作為慈善演出,不收分毫,光是場地、音響、宣傳成本就足以推高票價至令人難以承受!他們沒有放棄,希望能夠找到商業贊助開支,但哪來商業機構認同意念,並肯慷慨解囊?


「黑暗中對話」基金會主席莊陳有建議陳志雲參觀體驗館,陳志雲利用其社會資本,成功邀約香港移動通訊有限公司(CSL)的企業市場部副總裁梁淑儀一同參加。完成體驗後,陳志雲談到自己也曾經構思以黑暗和溝通為主題的節目,並且極力游說梁淑儀舉辦黑暗中音樂會的可行性。梁也認為著重聲音為溝通的主題正正符合公司促進人與人之間緊密聯擊的理念。經過她將議題和公司同事討論後,「暗中作樂」終於解決最困難的資金問題,得到CSL旗下「1010」的獨家冠名贊助,並一直維持至今。


Teddy Robin雖然第一次體驗「黑暗中對話」,但衝擊已經足夠帶來反思,思考對生命的?發。「這看似是一個遊戲,」他說:「其實是一個Education。」他認為從中的得?並非單單三言兩語便能表達出來,他可以做的,只是鼓勵身邊的人去感受,明白有些失明人士做得到的事,是一般健視的人做不了。「聽音樂我們可能會很Concentrate,但雜音我們不會留意,但視障人士會很留意,」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他的導賞員Alex,Teddy Robin說:「憑聲音,他能夠分得出那是一艘快艇,還是一艘水翼船。」


失與得之間的界線

聽到Teddy Robin說Alex聽覺的能力後,記者眾?尋他千百度,希望能夠找到他,但到底哪個才是呢?在公關小姐的帶領下終於找到他,打了招呼後,記者扶?他的手臂,慢慢帶他到椅子坐下。


身形略胖的Alex雖然視障,說自己的視力只餘下零點幾巴仙,但因為自小便是「四眼仔」,所以至今仍習慣戴眼鏡,加上圓圓的眼睛,如不是手持手杖,根本不會覺得他是視障。他本來和大家一樣是一位視力健全的普通人,但在2001年開始發現視覺範圍收窄,經醫生診斷後,他原來患有無法根治的「視網膜色素變性」的隱性遺傳眼科疾病,當時的視覺範圍已由正常的140度縮窄至只有70度。「就像正常人入戲院,當聚焦熒幕時,也能看見階梯和出口的燈光;」Alex說話遠比一般人字正腔圓,形容說:「我當時卻只看到熒幕,除此之外,漆黑一片。」


直到7年前,視線範圍僅餘他所說的零點幾巴仙,只能「看得到」太陽光,情況一直持續至今,直至永遠。那時他的心情很複雜,認為要一個還有視力的人去幻想沒有視力之後的生活,其實等同沒有生活,甚至想過應不應該繼續存在於世界上,幸好壞念頭還是被打退了。他失去了工作,轉而做義工,可能到學校做輔導工作,或爭取視障人士權益等,直至2009年中認識了「黑暗中對話」,成為了兼職的工作人員,延續至今。


復康培訓帶給他完全獨立的生活,視障沒有限制他不能做一些「要求」視覺的事,他一樣會到戲院「看」電影,一樣去旅行、游泳、打球,甚至獨個兒乘飛機到北京開會,反而某程度上視障給予他更豐富的閱歷。「失去視力是100%的事實,但得?很多,起碼令我有機會在『暗中作樂』和『人山人海』一起工作,」他看?記者雙眼說:「讓我們成為了朋友,好像明哥(黃耀明),我們偶然在facebook上談天。」他說如果自己是一個健視的人,根本沒有這些機會,反而失去視力,擴闊了他的生活圈子和經歷。


因為Alex看上去太正常了,記者忍不住考考他,問他知不知道自己穿甚麼樣衣服。他馬上回答:「三年前英格蘭白色的作客球衣。」其實記者不知道答案,但憑?他堅定非常的語氣,「感受到」這是正確答案,報以幾下掌聲和讚賞。事實上他的家人也沒有因他的視覺問題而作出特別遷就,最多只問一句:「你得唔得?」Alex只要答一句:「得!」就算說要去天涯海角,家人也不會擔心,任由他拿?手杖到處闖蕩。


由健視到失明,他一直是英超聯球隊曼聯的忠實球迷,至今仍然能夠憑?健視時候的記憶,加上評述員的描述去「觀賞」每一場曼聯的賽事,而Alex名字,也是來自球隊領隊Alexander Chapman Ferguson中的Alexander。正值奧運期間,作為體育迷的他又怎會輕易放過賽事?就在訪問前一晚(7月29日),他看奧運跳水比賽。「勝出時的喜悅、歡呼聲,並且有旁述員告訴他們做甚麼動作。」他說:「我們看不見,不代表不能參與和投入。」


可能,失去並不代表消逝,反而藉此告訴我們仍然擁有甚麼,並運用僅有的一切,好好感受生命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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