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問一條IQ題：「人死後上天堂，那麼烏龜死後會去哪兒呢？」不難猜吧！

講起龜，會想起龜苓膏；講起龜苓膏，會想起海天堂；講起海天堂，又怎能想不起「鬍鬚佬」吳耀明呢？

那些電視機中令人忍俊不禁的廣告，全是他的得意之作，除了惹人發笑，更讓人了解龜苓膏的效用。

當我們為了清熱解毒，補身健體而服用龜苓膏和涼茶的時候，會想幻想過他那片鬍鬚背後的內心世界，又是怎樣呢？


一切從滿腳牛屎開始

沿?佐敦寶靈街一直走，走到近九龍佐治五世紀念公園附近，站在官涌市政大廈前，看?對面行人路，會看見一間外貌富有圍村味道，古色古香的農村磚屋。猛烈陽光在瓦片砌成的屋簷遮擋下，清楚看見這間牌匾寫?「海天堂」的磚屋，牢牢地壓在一幢唐樓之下，雖和附近的老舊樓宇顯得格格不入，但這安排卻彷彿要告訴給別人，吳耀明對中藥和龜苓膏的認識，皆始於居住圍村的年青時期，而這間鋪亦是他發跡的地方。


幾十年前，吳耀明一家作為粉嶺麻笏村全村唯一的外來人，父母常受白眼之苦，作為兒子的他也不好受。當年他滿腳牛屎，嘗試靠近同村的孩童一起玩耍，但不是遭人杯葛，便是被人欺負，就這樣，本應無憂無慮，玩樂至上的童年，竟然連一個朋友也沒有，他非常不忿。於是，便向村中一個師父拜師學武，心想：「當我學得真傳，便是報仇之時！」這位師父，其實也是一名中醫師，所以當兒時的吳耀明學得一拳兩腳的洪拳之餘，也學懂中草藥的藥性和效用，為日後生意發揚光大，埋下伏線。


他20歲的時候，50歲的母親患上癌症，經過多次電療之後，身體非常虛弱，毫無胃口和精神。吳耀明認為電療將癌細胞殺死同時，也殺死正常的細胞，於是便以當年所學的中草藥知識，按照母親的情況，再結合傳統龜苓膏的處方，製作出獨一無二的龜苓膏，並將製成品於入雪櫃，給母親按時服用。「不是說我的龜苓膏能醫治癌症，」他搖?手，重整坐姿說：「但母親確實多活了32年命。」


自此，不少親朋戚友聽見其效用後，紛紛要求吳耀明替他們製作龜苓膏以強健補身。其後要求的人愈來愈多，於是有人提議他倒不如開一間涼茶鋪，專賣涼茶和龜苓膏吧。就這樣，在1991年，於同一片屋簷下，開設了第一間涼茶鋪──海天堂。


創意硬漢子

訪問在這間「磚屋」內進行，雖然不是用真的磚頭砌成，但遠看其外觀，加上木門兩邊的一幅對聯，與街道兩旁全是殘舊樓宇的環境，形成鮮明對比。走進屋?頭，讓記者完全逃離街上超過30度的高溫和廢氣。室內微弱的燈光，在窗外陽光和?上的油燈照明下，看見內?全是木?木椅，而牆上就掛?漁笠、中國樂器等。這些設計和擺設，好像提醒?都市人，每天活在鬧市內繁囂的喧鬧，忽略偶爾親近自然和歷史對心靈的重要。


記者和吳耀明，就在其中一張木桌旁誰行訪問，他唇上的那一片鬍鬚，在油燈微弱的火光照射下看得分明，看得出訪問之前有作修剪。雖然他身穿粉紅色恤衫，但在單眼皮下透出來的眼神中，卻沒有一絲令人輕鬆的感覺，難以想像在這嚴肅表情的心底內，會構想出那麼多創意無限，令人忍俊不禁的電視廣告。

「其實我是一個調皮的人，」吳耀明說：「不斷留意身邊的事，將這些事物化為創意。」身後的助理Joanne小姐聽後哈哈大笑，可能他其實是一名冷面笑匠，平時藏在冷酷的表情下，反而為笑話發揮最大的效果。


吳耀明的電視廣告中，要數最令人印象深刻和難忘的，莫過於其中兩個以關德興師父飾演黃飛鴻的粵語長片作橋段的廣告。


頭一則廣告中，關德興平時有吃龜苓膠的習慣，能夠將兩條九節鞭舞得鞭鞭有力，虎虎生威；而後一則，就是有位少女久仰黃飛鴻大名，想與他發展進一步關係，正在此時，吳耀明奉上滋陰降火龜苓茶，使人頭腦清醒，令黃師父遏止衝動，不失正氣。


觀眾看得哈哈大笑之餘，更佩服吳耀明如何看透劇中細節，將產品的特點安插在劇情之間，將兩段正經、俠義的小節變成惹人發笑的廣告兩則。記者其後順藤摸瓜，問他年過60，是否仍是一名「鞭鞭有力」的「硬漢子」。「這些事在此不能證明，」他聳聳肩，眼神飄忽，答道：「但當然是吧！」


平時愛看粵語長片，激發他構想廣告的念頭，這固然令觀眾歡喜不已，但對於一些關德興的影迷和後人，卻有感受辱。「版權我一早買了，況且意思不是出於侮辱，始終是一代宗師。」吳耀明續說：「我只是將一個消失了的人物重新放在熒幕上。」縱使受到一些抨擊，他也問心無愧，繼續享受二次創作。


能縮能伸　由危轉機

吳耀明閒時愛練功夫、落田種菜、看粵語長片，過?逍遙自在的生活，加上平凡不過的外表，很難看得出他做生意的能力也是這般高超。


在1991年，從這間海天堂涼茶舖開始，至今約20年時間，但擴張至接近100間的分店卻遍布港、九、新界，如再加上澳門和廣東省的分店，總共約400間，確實令人難以想像涼茶舖竟會像便利店一樣開到成行成市。之前在銅鑼灣波斯富街的分店，約滿後租金上升1.5倍，因而放棄續租，但他對自家製龜苓膏的效用信心十足，就算面對香港今天租金大幅上升也毫不懼怕：「我們的對象是全港700萬名市民，若一線店舖加租，我大可撤離。」今天在銅鑼灣怡和街的分店月租50多萬，如業主加租，收入不足應付，便會撤離。「其實我有很多分店在屋村和領匯商場，」他說：「旺舖加租？任由他們加吧！」


今天吳耀明說話豪氣萬丈，產品品牌無人不識，但之前也面對過惡劣非常的挑戰。


首間海天堂開張後，生意一直很好，分店開完一間又一間。到了10多年後的2003年，「沙士」帶來全港恐慌，卻造就了生意上的危與機。


「沙士」爆發後，全城保健產品，由珍貴藥材，到粗幼食鹽，盡被猶如驚弓之鳥的市民，搶購一空，包括龜苓膏。因此，雖然當時的龜苓膏和其他涼茶的銷售量很高，但問題來了，一直堅持貨真價實，重視材料品質的產品，面對藥材成本突然大幅上升的困境，唯有咬緊牙關：「有些藥材加幅達2、3百倍，黐?的！」縱使製作成本暴升，也沒有因而加價：「我的產品幫全港幾百萬人改善身體，不可輕易加價。」


別以為「沙士」過後，他的生意也像經濟和樓市一樣會復甦，這段時間反而是他最困難的時候。因為藥材供應量並不如工業製品般可自由調節，所以就算「沙士」過後，供應量仍不足以滿足需求，以致藥材價格上升，成本居高不下。他用手按?額頭說：「沒有辦法，由當時50多間分店，削減至20多間，連那些店舖的員工也一併辭退。」

當藥材價格回穩後，成本回落，加上因為對「沙士」的驚恐反而養成了不少市民時常服用保健養生食品的習慣，造就海天堂的龜苓膏名氣更大，生意更好，由「危」轉「機」。


龜園田居

《歸園田居詩五首之一》的首句：「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陶淵明當年有官不做，「不為五斗米折腰」，返回深山田園，每天務農耕作，閒時揮筆寫作詩文，淡薄名利，樂得悠然自在。


眼前的吳耀明經過幾十年奮鬥，無論是昔日的海天野味，還是今天的海天堂，「海天」二字，大概就是他一直以來最嚮往的環境──大片晴天高掛在頭頂上；又有一片藍海映在眼前，如再加一點想像力，不難想像腳跟下還有油油青蔥的大草地間隔?海與天。


忙碌了大半輩子，在廣東惠州投資過億元的參觀廠房是吳耀明的得意之作。現在醉心搞一日遊的他，時常親自帶團，向遊客展示整個龜苓膏的生產過程，到中午時候，更請他們吃一頓「田園住家菜」，那些?菜，包括鮮雞、蔬菜，全是他忙於打理廠房工作外，以閒暇時間，親自耕種得來的。在未來的日子，他會更常回到內地，將工作和耕種時間好好分配，到時候一半工作，一半落田。他拍拍自己的胸膛說：「放心，全是有機耕種，肥料好，保證雞鮮、菜甜！」


今天分店遍布省、港、澳，品牌名聲更遠達東南亞，但對於生意上進一步擴張，卻顯得隨遇而安。「上市？沒有想過，上市很麻煩的，工作上諸多限制，」他說：「我始終喜歡自由自在。」無錯，與期年過半百之後仍然營營役役，倒不如樂得清閒，閒時鋤田撒種，偶然雲遊四海。


詩的末兩句：「久在樊籠?，復得返自然」訪問完畢，走出「磚屋」，看見夕陽把天空染得一片昏黃，照耀?在老舊大廈和街道之間穿梭?的上班族，全皆趕在歸家路上。


就算在事業上如何拼搏，生意做得多大，最後還是憧憬?早些返回家中，好好休息，也似建議我們，趁?夕陽，安享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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