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獲贈逾萬字手稿 萌電腦化念頭
李健明小時候家住葵涌,常喜歡坐一程巴士,到爸爸李威位於黃大仙下邨七層徙置大廈地鋪的招牌店。他憶說,「那時我不時擔當跑腿,幫爸爸把東西送到別人公司,或跟招牌師傅李漢伯伯的攤檔拿字。」他笑稱,當時可以離開店鋪很開心,「這樣自然有『蛇王』的機會。」

現時的招牌字體大多由電腦組成,但在電腦並未普及的年代,招牌師傅會與寫字師傅合作:當招牌師傅收到定單,便會找寫字師傅揮筆書寫,完成後就交回招牌師傅製作。李健明說,以前爸爸製作的多是小型招牌,例如工廠或街市商店的招牌,「現時已經愈來愈少這一類型的定單,可能是近年的租約期短, 只有一年, 商戶便隨意掛一個banner充當招牌。」

正當手寫字漸漸被電腦化取代,李健明卻想到將一批手寫字電腦化。事緣多年前,與李威合作無間的李漢伯伯,回鄉退休前,手執毛筆,親手寫下幾千頁、合共過萬字的手寫原稿送給李威,不久之後就與世長辭。

故事感動商家 獲免費贊助
早於九十年代,李健明便想將李漢伯伯的手稿電腦化。「當時我一直苦無頭緒,因為那時的電腦hard disk容量細、software又沒那麼好;加上客戶講求快捷,使用電腦字體較符合他們的要求,所以一直將李漢先生的手稿放在一邊。」

直至2015年底,他在電台節目中得悉有台灣公司,提供手寫字轉變成電腦字體的服務。「他們原先要求客人用原子筆及鋼筆,寫在原稿紙上,然後把它們掃描,並轉化成電腦字體。他們也一早表明不會做毛筆字的服務,後來知道我的故事後,決定免費贊助並提供協助。」

李健明首先將二千多頁的手稿拿去掃描,扣除重覆的字共三千多字,再利用電腦軟件將每隻字,逐筆勾勒出來,過程需時。他坦言「平均一小時,只勾勒出兩三個字。」另外,他亦以拼字方式,將李漢沒有寫的字拼合出來,「拼字的難度不比勾勒低,有時發覺怎樣拼都看不順眼。」經過勾勒加上拼字,李健明已完成了七千八百多個字。

為保風格一致 堅持獨自完成
其後李健明將字體發送至台灣的公司進行編碼。他說,「現時已進入校對以及電腦實際操作階段,最近又有人教我做異體字。」他指,一套完整的標準中文字體有一萬三千字,「不少罕有字體皆甚少使用,現已完成約近八千多個字體,可稱得上是滿足百分之九十九點幾的需要。」

李健明坦言,這始終是一個很大的工程,當初根本不知應從哪?入手。為免犯錯,他參考過台灣的失敗例子,「每個人對字體有不同的理解,會產生風格不一致的問題,所以我決定自己完成所有程序。」

回想當初的決定,李健明指不知道會「搞到咁大」,「我本身有一份正職,復修計畫只可以晚上在家進行。我將計畫的詳情放上社交網站,不料竟吸引愈來愈多人關注;加上想到李漢伯伯寫了這麼多年的手稿,十分難得,使我堅持做下去。」

字體命名彰顯李伯精神
李健明曾進行統計,發現全港現時仍保留李伯所寫的招牌達數十個,當中不少位於油尖旺
區,以及李健明父子多年駐紮的新蒲崗,「李漢伯伯的字體具有傳統智慧,如他寫的筆劃很多都是一筆過,我稱為『一體成形』,以前大多寫字師傅都是這種風格。」

李健明於社交網站設有專頁,介紹「李伯伯街頭書法復修計畫」,該專頁現時有六千多個讚好。他表示有不少文化人透過網上與他聯絡,才得悉李漢伯伯的字體,原來可與香港文化扯上關係,「大眾對此計畫有期望,促使我希望將李漢伯伯的字體重現香港街頭。」他決定把修復字體命名為「李漢港楷」,「一方面有食字效果:李漢是李伯伯本人;港代表香港;楷是楷書的意思。同時取其粵語『你看港街』的諧音,將訊息放進字體名字上。」

除了復修字體外,李健明亦跟文化組織合辦街道導賞團,並舉辦招牌製作工作坊,參加者可親身製作紅底白字的招牌。他更把字體轉化成產品,製作出鎖匙扣、文件夾、利是封等。他參考過往案例,計畫未來發起眾籌,讓人購買「李漢港楷」。另他將於今年書展出版新書,希望讓更多人士認識獨特的香港街頭招牌文化。

招牌應避免負面字眼
去年香港交易所重新裝修後設立的香港金融博物館,曾經有一幅以「貝」字部的字組成的漢字牆,但卻充斥不少「貧」、「賊」、「賄」、「賤」等較為負面的字眼,引起網民熱議。當時李健明曾在社交網站出帖文,從字體製作角度分析問題,指出在組裝過程中,相關人員忽視每隻字形的筆畫皆具有差異,若果沒有特別註明,會造成部件調亂,引致裝歪裝錯。

帖文一出,即引起網民瘋傳,李健明稱,自己單純從招牌工藝上作出分析,「可能是因為由電腦打印出來的筆劃組件,重新拼湊時出事;又或是時間及環境等客觀條件不足所致。但我認為應盡量避免在招牌寫上負面字眼,因為很容易便會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