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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做慣工程,已經見慣大樓倒塌,仍然覺得很可惜,長遠而言,要搞清楚保育的策略」。俗稱「大館」的舊中區警署已婚督察宿舍在5月29日晚上塌下,外界紛紛猜測原因。有參與活化大館的李浩然,雖然說過是青磚問題,可是仍有專家直指「青磚無辜」。李浩然雖然堅持己見,但一臉無奈,說已經不想再吵,只說「檢討報告很快會出來,到時各界自有分曉。」而這一次,他只想藉?塌樓事件,審視本港保育發展進程。
李浩然是本港建築物保育界的專家,曾任古諮會委員,受政府邀請,為何東花園、雷生春等多個古迹撰寫顧問報告,只要有建築物保育的消息,新聞報道上都會看到他的意見。對於香港的保育,他說遲了,但沒有來得太遲,像他在港的保育工作。
移新居 根仍在
「我的根在香港」,李浩然八歲時,隨父親移居新加坡,可是即使人在外地,香港的片段,早已植根在他腦海:家住深水埗福華街,見過一街都是香港獨有的唐樓,和好嫲嫲暢遊沙田、城門水塘,離港前一晚去看聖誕燈飾。即使去到外國,他仍因做事勤快,不肯死守規則,被稱為「香港仔」。
大學唸建築系,八十年代曾回港實習,他坦言那個年代,舊建築物隨處可見,但香港人覺得經濟發展重於一切,於是一幢幢載?港人感情和回憶的建築物,在歷史冊上被輕易抹走,「每星期都會少幾幢熟悉的舊樓,那時我想,為甚麼香港變得那麼快?在社會變化時,為甚麼我們的生活沒有變好?」
92年,「香港仔」決定回流,並成為港大建築學系首批博士生,他發現自己喜歡保育多於起樓。「建築師應該帶給人歡樂,但現實中只給人悲哀,特別是在重建的時候,用最少的錢將原居民逼遷到更差的居住環境,唯有留住建築物,市民才見曙光。」98年博士畢業後,他決定與前任港大建築學院院長龍炳頤,以及曾任世界文化遺產評審的狄麗玲,成立中國首個專業保育碩士課程,可是兩年後開班時,即使只得二十個學額,仍然乏人問津,「阿媽嚟報都收」,即使有學生讀完課程,也直指是「乞食科」。在二十世紀,香港人根本未懂得保育是怎樣一回事。
搞保育 四部曲
九十年代,禮賓府(前總督府)擬開放作博物館,「建築署知道不行,府第只是給一家人住,以後要每日給幾百人踩上去,根本承受不了。」政府邀請李浩然撰寫首個外判保育項目的技術性調查,說明大宅的承托力,決定了今日禮賓府只供一家人住的用途。李浩然說,本港的保育項目,一直由民政事務局負責,「營辦時每每以文化角度出發,在舊建築物內興建文化設施,企圖將它們都變成博物館,但保育不是這樣。」
他說保育有四部曲,「第一社會要有人提出意見,第二要政策配合,第三要專業化,最後要法例支援。」香港首次有大量群眾站出來,要求留住集體回憶,出現在06年政府要收回利東街業權,以及07年宣布清拆皇后碼頭之際。政府於是成立發展局,全面進行活化保育計畫,保育目標也轉由社區需要出發,「那是曾蔭權最大的政績。」
往後的十年間,本港保育發展得如火如荼,李浩然笑指,「藍屋留住了下鋪上居的社區特色;元創方給設計師優惠價租借地方,發展創意產業,方向正確;雷生春更讓街坊可以平價看症,切合地方發展需要,很多保育項目已經取得成功。」
不過,他說還欠第四部,法例支援。《古物及古迹條例》在1976年定下,指明任何人士均不能拆卸法定古迹,但李浩然認為,法例仍未能保障法定古迹以外文物,「未到古迹級建築物,有沒有保護?」他又說,政府行政太慢,令建築物交接時的「真空期」太長。2005年警隊將前中區警署交還政府,「但到2012年,才讓我們入場做維修,建築物不同石碑,即使不使用,也會出現裂縫,牆身、地板會爛,有需要保養。」
浩然之氣
李浩然在2009年加入古諮會,他說本港保育發展得很快,可是到了2012年,時任主席陳智思因舊政府總部西座的歷史建築評級,飽受政府、社會和關注團體的質疑,決定辭職。李浩然為免外界認為是陳智思犯錯而引咎辭職,決定一起離任,反映辭職是在對抗。
被問到會否重返古諮會,李浩然2012年時說要先「過冷河」,但至今則堅拒返回故地,「古諮會兩年一屆,應該每兩屆就換人,讓新人加入,提出對保育的看法,我已經做過,不會再回去了。」這個是否真實答案,只有他才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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